第五十五章 战前
第五十五章 战前 (第1/2页)垫在大树下动弹不得的魔兽被剑鬼的剑在其背上毫无迷惘地划过。
从头部顶端切入的斩击撕裂背脊，拉到尾部，落到地面后，再从下腹向着头部回切。一剑——漫长无尽，深入锐利地银光一闪，转过一周将白鲸一刀两断。剑鬼跳起来，再次落到停止了动作的白鲸鼻子上。
甩了甩染血的剑，威尔海姆的眼神与白鲸的独眼相会——两份宿命交错着。
“我不打算指责你为恶。因为就算对野兽诉说善恶也没用。你和我之间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
“沉眠吧。——永远地”
最后留下一声微弱的嘶吼，白鲸的双眼失去了光辉。
那巨大的身躯失去力气，瘫倒下来，伴随着大地的震颤流出朱红色的浊流。
利法乌斯街道充满了寂静——
“结束了啊，特蕾西亚。终于结束了……！”
威尔海姆站在已经没有动静的白鲸头上，仰天叫道。
宝剑从他手中落下，空出的双手捂住面孔，失去剑的剑鬼嗓音颤抖着。
“特蕾西亚，我……！！”
威尔海姆声音嘶哑着。
“我，爱你——！！”
在白鲸的尸体上，丢下了剑的剑鬼流着泪诉说着对亡妻的爱。
“再此——白鲸倒下了！！”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乘坐着白色地龙，悠然走上前来的克鲁修的身上。长长的绿发凌乱着，因为战斗中受到的伤害，那张脸也沾上了自己的血。
目光凛然的克鲁修在骑士们的视线下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因为把剑借给了维鲁海鲁姆，现在克鲁修并没有佩剑。
因此她将拳头举向空中，仿佛要把握紧的拳头展示给所有人一般。
“活了四百年的岁月，威胁世界的雾之魔兽——由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讨伐了！！”
”——哦哦！！”
“这场战斗，是我们的胜利——！！”
嘹亮的胜利宣言从主君的口中发出，存活下来的骑士们齐声欢呼。
雾气散去的平原，出现了回归夜晚的征兆。
照亮人们，夜晚恢复了它应有的模样。
——欢呼声，在洒满月光的平原上传开。骑士们举起的剑在月光下闪耀着光辉。
白鲸的巨躯横卧在弗琉盖尔大树下，而包围着尸体的人们陷入了狂热。所有人都满足于这场胜利，为悲愿的达成而流下感动的泪水。
“————！！”
突然两声巨大的咆哮响起，令利法乌斯街道为之震颤，也盖过了欢呼声。
那是另外两头失去了本体的白鲸分身。受到本体死亡的影响，在地上来回拍打着的分身逐渐溃散，化为雾气。
看样子由于本体提供的魔力中断，分身的肉体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就算放着不管，这可悲的模样也不出几分钟就会消失。
“煞风景”
随着这句话，克鲁修挥出的手放出看不见的风刃，为这副丑态画上了句点。裹挟暴风的风之斩击从头部切入，将扭动着的白鲸的巨大的身体被一刀两断，其存在也名副其实地雾散烟消。剩下的那头也被讨伐队的魔石炮一击打散，迸发出来的魔力回归大气，巨大的身体完全消失了。
这次攻击真正宣告了，白鲸讨伐战的终结。
“结束了……”夏凡说道。
“是的”雷姆温柔地说着，抚摸着夏凡的脸。
头枕在雷姆腿上，感觉好累。
这时菜月昴慢慢走到夏凡跟前。
“你救了我，昴”夏凡看向菜月昴。
“我可不会让你去死啊，兄弟”
菜月昴笑了笑，伸了下腰。
“老实说我没想到会有人来拉我一把，是你，昴，你做到了，而且是完全用你自己的力量”
“你上天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结果，真是的，没想到你这家伙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啊”
“不管怎么说，你是真的救了我一命，谢谢你”夏凡说道。
“哈，你救过我这么多次，这个不算什么”
菜月昴眼伸坚定地笑着。
【成长了啊】
夏凡咳了两下，感觉头有些沉重。
“没事吧？”菜月昴问道。
“死不了”
“凡喵喵！！”菲利斯的声音飘了过来。
接着发着白光的手按在了身上。
“菲利斯，你自己保存点体力吧，我休息下就好了”夏凡说道。
“那可不——行，睡着了的话凡喵喵喵会错过很多东西的”
“这样啊”
“没事吧，夏凡”
夏凡转头一看，克鲁修缓缓踏过草地走了过来。
“没事，这个事情总算是结束了，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
“我确实没事呢，但是，讨伐队的损伤绝对不小。因为即便讨伐了白鲸，消失的人们也不会回来”
克鲁修扫视周围，眼神带着一丝痛苦。
她的视线所看向的，是现在正被压在大树底下的白鲸尸体，幸存下来的讨伐队，似乎正在聚集伤势较轻的人们，试图首先移开压在白鲸身上的大树。
“那是在做什么，那边的”菜月昴问道。
“必须把白鲸的尸体搬出来。对于为作战做出牺牲的弗琉盖尔的大树，也有必要进行处理。正因为是战斗之后，才不能掉以轻心”
“搬出来……那个大的要死的尸体？”菜月昴吃惊道。
夏凡看向弗琉盖尔的大树和被树压着的白鲸。
“我觉得很难”夏凡说道。
“这里可不是说做不做得到的问题。那可是在全世界的天空遨游了四百年的威胁，要有像是它的尸体这种明确的证据，人们才能真正安心。再不济，就算只有脑袋也要搬回去”
“好像也对……”
夏凡说着，突然想到克鲁修原本就是王选的最佳候补，深受国民支持，若是这次还能赚到有所顾虑的商人势力的好感度的话，克鲁修的地位也将坚若磐石。
【虽然我对谁当王没意见，可是这样下去艾米莉亚的地位就……】
夏凡皱起了眉头。
“脸色突然变了呢——实在看不出来是击落白鲸的英雄的表情”克鲁修说道。
“心烦都是这样的啦，不……额？！你刚才叫我什么？”
夏凡看向克鲁修。
“击落白鲸的英雄——当家还没寡廉鲜耻到，把卿的功劳就这么完全据为己有啊”
夏凡看到了克鲁修眼中诚实的信任。
“英雄……”
夏凡挣扎了一下身体，站了起来。
看到夏凡的动作，克鲁修缓缓地将手抬到胸前。
“此次的协助，感激不尽，若没有卿在，想必无法讨伐白鲸，我的目标或许也将半途而废”
这么说着，克鲁修对着夏凡深深地行了一礼。
克鲁修所表现出的真挚谢意，这份温暖流入了夏凡心里。
“其实你们也是英雄，老实说我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没有昴那个异想天开的计划，或许战斗现在还没结束呢”夏凡说道。
克鲁修笑了一下。
“还真的是十分谦虚呀，凡”
“你说中了白鲸的出现地点，为了战力不足的讨伐队而四处奔走，为了救人不顾安危进入到危险的雾中，最后献出生命将自身置于险境的行动，在此之上还漂亮地完成了任务，将胜利握在了手中”
克鲁修列举出了这场战斗中夏凡的种种行为。
“这个经历，我永生难忘”夏凡说道。
“这场战斗的功臣毫无疑问正是卿，若是有人做出轻视卿的功绩的行为，我也以我的名誉起誓，必会将其纠正”
以认真的表情，正视并称赞着夏凡的克鲁修，不带着丝毫的算计与踌躇。
“你们也是，昴和雷姆也是，因为有大家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成果，我不过是一个完成者罢了”
“无需谦逊。而且，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数天前认知方面的巨大错误。卿们，带来了难得的幸运。本来的话，这份功绩是应当请入本家并奉上相应的报酬的”
克鲁修眯起眼，压低声音，劝说着菜月昴和夏凡的加入。
“饶了我吧”
菜月昴对她的劝说，当即抬手拒绝了。
“虽说和忠诚忠义这些东西不同，但是我的信任已经交到应当托付的地方了。你是个好人，我也真心觉得你成为国王以后一定能做得很好，但是……”
“——我，要让艾米莉亚成为王”
“”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虽说是已经心里有数的答案，但竟然回答得这么坚决呢，令人感觉爽快的拒绝”
听到菜月昴的回答，克鲁修的唇角扬了下点头说道。
接着克鲁修的目光转到了夏凡身上。
夏凡垂下眼睛，沉默了。
“凡！”菜月昴对这一阵的沉默按住了夏凡的肩膀。
“我……”夏凡开口道。
“等一下，凡，看着我”菜月昴扳住身体，看着夏凡的眼睛。
“以后吧”夏凡看向克鲁修说道。
克鲁修一怔。
“等以后我做完我的事之后我再来，虽然听起来很无耻，但我现在必须站在昴这边”
“好，我克鲁修·卡尔斯腾，等着你”克鲁修冲着夏凡笑着点了点头。
“那同盟的事情，就拜托了，不管最后会以怎样的方式敌对，在那之前就请保持良好关系吧”
“凡，把你的一个想法，修正一下吧”
克鲁修的笑容消失，严肃地抿起嘴来。
“什么？”夏凡问道。
“哪怕一决雌雄的时刻到来了，我对卿也将会是友好的
“即便终有一天会离别，卿今日的恩情我不会忘记。因此哪怕敌对之时到来，我也直到最后都会对卿致以敬意与友好”克鲁修以凛然的嗓音说道。
“这句话可是非常有魅力的啊”
“——呼，我还没有考虑到作为女人，能让卿怎么样的地步。虽说并非没有被触动心弦的时候，但是我的心早已全部托付给了那个梦想——直到实现那位大人的梦想为止”
克鲁修浅笑着答道。
”那么可以的话，我想就这样把负伤者和白鲸的尸体运去王都。但是，卿似乎还留有什么使命的样子呢”
夏凡看了看垂着头的菜月昴。
“有些哪怕是死也要去做的事，关于这个，你问昴吧”
菜月昴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
“很感兴趣呢。——与本家的同盟，也是出于这层考虑吧。那么，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本家需要做什么……需要，帮助吗”
“需要，但是……说实话，没想到会这么艰苦”
环视着伤势累累的讨伐队，菜月昴为自己的预计失误垂下了肩膀。
“出现了那么多伤亡，也没法再勉强他们了，克鲁修小姐也有作为家主，不能感情用事的立场和意见吧，都已经这样了，还意气用事要求协助的话也太不是人了”菜月昴说道，声音充满着懊悔。
【魔女教……】
夏凡看向菜月昴。
“昴，就算没有人，我也……”
“——那么我这把老骨头，就供你驱使如何”
突然插入对话的，是踏着平稳的步子靠近的威尔海姆。
剑鬼以丝毫看不出负伤的步伐走了过来，将右手握着的宝剑递给克鲁修。
“克鲁修大人，借出的物品在此归还。同时就此衷心感谢。我的悲愿能以此种形式达成，也多亏了克鲁修大人的协助。——万分，感谢”
“只是我的目的与卿的悲愿，恰好一致了而已。——那柄剑，现在再在卿那里保管一会儿。在这之后的事，卿若是不佩剑，也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了”
“——是，多谢”
夏凡走到菜月昴身边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
克鲁修简短地回应了威尔海姆的致谢后，望向夏凡。
威尔海姆收下剑，也转向夏凡这边。
老剑士直视着夏凡，然后当场单膝跪地。
这是向对方表示最深敬意的最高礼节。
“夏凡阁下，菜月·昴阁下，此次的白鲸讨伐，能有此成果全因阁下们的协力。此身至今为止，苟活下来的意义能全部实现，也是由于阁下的出现。感谢。感谢——奉上我的一切，以示感激”
威尔海姆将大半的人生奉献给了剑，而在那之后又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才达成了复仇。
夏凡被这样的他说出口的感谢一时无言。
“为了深爱着的妻子，甚至连白鲸都打倒了。若是我多少帮上了一些忙的话，那就太好了。虽说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恭喜，还有——辛苦了”菜月昴说道。
“是啊，辛苦了”夏凡说道。
威尔海姆抬起头来，瞪大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对十四年来，燃烧着对亡妻的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在与命运战斗至今，终于获胜的前辈，对这些年来的辛劳，夏凡只能说出这番话语。
“感谢”
威尔海姆声音颤抖着，简短地答道。
然后仅仅沉默数秒之后，威尔海姆站起身来，将视线转向克鲁修，看到她点了点头。
“已经从克鲁修大人那里获得许可了。此身，将托付于夏凡和菜月昴阁下。请充分地，为了达成目的而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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