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七十九章 大侠
第一千〇七十九章 大侠 (第2/2页)云天河怔怔地凝视着韩菱纱,他突然又笑起来,“你说得对,果然还是菱纱你最聪明了。”
柳梦璃低声说,“不管如何,见到困难的人,总要帮一帮的,既然世道在变坏,那么侠客的出现就是让这个坏的世道少一些痛苦,多一些欢乐。老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人各有志是不假,但一颗热忱的心也总是没有分别的。我相信只要有这颗热忱的心,人人都可以是大侠,再乱的世道也能变太平。”
云天河不禁点点头,“梦璃你说得也有道理啊!”
韩菱纱又气又笑,“呆子、傻瓜!总是这个有道理,那个有道理,什么时候你能有自己的道理呢?”
云天河憨厚一笑,没有争辩。
众人且说且行,不多时到了欧阳家的宅院,向那钟姓老仆说明来意,得了千恩万谢,说来也巧,这位钟老伯听左邻右舍闲话,陈州来了两个了不得的仙人,他本拟亲自去请,虽然自己年老无用,家中钱财散尽,可为了自家小姐的姓名,他豁出命也要说动这两位奇人,哪想喜从天降。
钟伯把一行三人请进屋内,家中许多值钱的物什都已经变卖,原本也算富庶人家,如今瞧着却寒酸凄冷。九年前,家主突然暴毙,死状极惨,是被许多毒虫活活啃啮而死,发现尸体的欧阳小姐骇得神魂颠倒,呆若木偶,转眼便昏迷不醒,再不过半年,体弱多病的主母也撒手人寰,好好的一家三口,如今只剩下一个昏厥的女儿,家道中落如斯,若非有忠心老仆操持,恐怕就连这最后的存身之所也要被那些闯空门的给洗劫精光。
人命本如浅草,如何经得住这样的变故?
这些时日里,云天河目睹的人间惨状也有上百之数,在山里他有时也会遇到受伤的野兽,假如他不饿的话,都是会救治的,救小动物和救人对他来说区别不大,但也确实有区别。受伤的野兽大多是活不下去的,不论是独居的虎豹,还是群居的猕猴。受伤的人却未必会死。因为人会自救,自救的人活下去的可能总是比懵懵懂懂的野兽高一些。
他心里隐约有个想法,只是尚不成熟,故而按捺不说,野人如今也学会藏心里话了。
韩菱纱听完钟伯的叙说,已生恻隐,只是她既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也不知怎么唤醒那位欧阳明珠小姐,故而她只是垂着头。
大约世上最叫人心冷的便是无能为力。
柳梦璃忽然对转头她说:“菱纱,人各有所长,你又何必自责?”
女飞贼摇摇头,“我不是自责,我只是……不明白。”
云天河挠头,“菱纱你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吗?”
“废话,你把我当神仙啦?”
这俩人在一块总是吵吵闹闹,柳梦璃使了个眼色,韩菱纱顿时收声不语。
柳梦璃上前瞧了欧阳小姐的面色,又试了试脉搏,侧耳倾听,低声说:“这位明珠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多年卧床,有些虚弱,她体内有一道奇异的元气在奉养,故而能百病不生。可她的心声异常低弱轻缓,神思游于天外,而魂魄散乱,似乎是在极深的梦境里。如果我所料不错,应当是有人下咒将她带入了梦中。为今之计,只好进入这梦中瞧一瞧究竟了。”
事不宜迟,柳梦璃托云天河二人护法,当即潜入欧阳小姐梦中。
梦中却是一处世外桃源,草木深深之处,群山万壑之间,坐落着隐世夫妻的小屋。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梦,如果一个凶手罪大恶极,还爱上了受害者的女儿,该如何逃掉自己的罪孽?
杀人是罪,爱一个人却是无错的,人可以控制自己不杀人,但能控制自己不爱上人的,却很少,同样愿意承认自己有罪的人更少。爱一个人就连心里都不愿提及爱这个字,有罪的人心里也不会去想自己的罪。心里这样干干净净的罪人,最喜欢干干净净没有人的世外桃源,桃源里有心爱的女人,结庐而居,神仙眷侣。这样的桃源只在梦里有。
柳梦璃冷眼旁观,她化作一只紫色的梦蝶,停落在欧阳明珠的肩头。
厉江流看着她,眼中是干净的,没有尽头的爱。他不但心里会想着爱,嘴上也时时刻刻不忘说。
欧阳明珠在梦里无数个日夜,被这样一个全心爱着自己的男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仍有些不满足。
“相公,我爹和我娘真的是被山贼害死的吗?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不是真的。”
厉江流微笑,“明珠,又在胡思乱想,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人身上爬满虫子,那些虫子在啃咬他……那个人,长得好像我爹,虽然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的脸……”
厉江流满眼藏不住的深情,“明珠,不要太在意梦,那都是幻觉。当年我把你从山贼手里救下,你惊吓过度,许多事情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你不喜欢这儿吗?这里多好,我们可以永生永世在这里生活,没有过去,也不用担心未来,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时每刻,我会永远保护你。”
欧阳明珠为爱郎的话情难自己,她轻轻抚摸厉江流的脸庞,“厉郎,只有你永远不会伤害我,从来不会对不起我。”
“是,假如我厉江流有一丝一毫……假如我令欧阳明珠伤心,那么我便被万虫噬心,永不超生!”
欧阳明珠的眼中泛出淡淡的紫光,“厉郎,你绝不对我说谎吗?”
“是,我绝不对你说谎。”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山谷从没有过路的人?”
“因为此处人迹罕至,明珠你也知道,世上一切纷争皆由人起,身在江湖便身不由己,只有躲在这样的地方,我们才能安稳度日。”
“我的真名就是叫欧阳明珠吗?”
“这不重要,你胸前的玉佩上不是刻着这个名字吗?不管你是不是叫欧阳明珠,你都是我厉江流的妻子。”
“每当我想要回忆过去,我的头就会好痛,还会变得脾气暴躁,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厉江流脸上的好神情抖索起来,“明珠,你有些累了,回去休息吧。”
“你每次撒谎都这么说,厉郎,世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
“……明珠,你累了。”厉江流重复了一边,“嘶!哪来的臭虫!”他捂着脖颈,一只紫色的蝴蝶方才叮了他一口,“不,不是虫子,你是谁?!”
紫色的蝴蝶化光而飞,消失在梦境深处。
欧阳老宅内,柳梦璃睁开眼睛,“找到问题出在哪儿了。有一个叫厉江流的南疆蛊师用法阵困住了欧阳小姐的魂识,我已探知他所在之地。事不宜迟,云公子,菱纱,你们载我一程,我们这就去把人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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