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问答
四章 问答 (第1/2页)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心想莫非聚豪阁还有高手潜伏在堂内伤人。
急匆匆奔至门边一看。立刻又都哭笑不得。原來徐三公子早已失禁。坐在自己的一泼屎尿里。两手黄汤臭水。无处擦抹。正自号啕。
郭书荣华道:“來呀。快扶三公子下去收拾。另在我屋里备水。伺候侯爷清洗身子。更换血衣。”有人应声而去。
又有人将“十里光阴”捧來。常思豪接过带在身上。道:“我回府清理即可。怎好玷染督公的器具。”郭书荣华笑道:“这侯爷就见外了。把您干干净净请來。却浑身是血地回去。夫人纵不责怪我。受些惊吓也是不好。”点手一唤。程连安笑吟吟地过來道:“侯爷这边请。”
常思豪瞧着他的小脸。点了点头。随着他穿过侧门。一前一后向西而行。路上墙高路窄。甚是曲折。常思豪见身边已然无人。放缓了脚步。问道:“你在厂里过得如何。督公待你可好么。”
程连安行走中身子躬着略向回侧。微笑道:“回侯爷。奴才如鱼得水。督公待我亲如一家。”常思豪道:“今天这么大的日子。红龙四大档头都在。怎不见鬼雾的人來。”程连安一怔:“鬼雾。那是什么。”常思豪微感失望。心道:“你连这都不知。算什么亲如一家。”忽又想到:别人或许真个不知。冯保把他安排在这。又怎会不告诉他。眼见程连安扭回脸去。半人高的小身子碎步频频。白白细细的后脖根瞧上去就像个丫头。真不知上面这脑袋里头装了些什么。
说话间进了一个小院。院中仅有一房、一缸、一树。布置简洁。周围的院墙却有四条通道。八人把守。两人进來的正是靠东这条。就见房门一开。有六名干事排成小队走了出來。手里各拎两只冒着热气的空桶。排头的干事道:“禀安祖宗。水已经备好了。”
程连安赶紧低骂道:“蠢才。还不退下。”
那六名干事忙低了头道:“是。”从南侧通道快步出院。程连安回瞄了眼常思豪的脸色。笑道:“这帮奴才不懂事得很。侯爷莫怪。您请。”
常思豪淡淡而笑:“安祖宗请。”程连安惊跪于地道:“奴才该死。可不敢受这个。”常思豪向守卫扫了一眼。道:“有威无德。怎能服得了人呢。”程连安眼睛转动。瞬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厂里的人个个非精即怪。哪有如此不懂事的道理。显然刚才那干事并非叫顺了口。而是平日压下了怨气。这才在外人面前不动声色地小捅自己一刀。忙陪上笑容道:“多谢侯爷教诲。”
常思豪见他跪在地上那副模样。显然日常里伺候上面也常如此。连膝盖骨都软了。心中微叹。将他拉起。进得屋來。只见这室内方方正正。空荡荡无桌无椅。贴后墙正中央有一面半透明的檀木框架白纱屏风。左右墙壁上挂着六个立轴。上面文字颇大。都是单字。写的是:思、则、俗、谋、技、力。字体有的严谨。有的狂放。有的险峻。有的庄和。勾连俱妙。笔笔不同。
程连安见他望着字帖不动。笑着解说道:“这些都是督公的亲笔。他老人家精于书道。擅写各家笔体。自己又独成一家。您看这则、俗、谋、技、力。用体分别为欧、颜、柳、苏、黄。而这首帖‘思’字。却是督公自己的笔法。人称‘傲今体’。其势雄健超拔。气象又更在五大书家之上了。”
常思豪道:“书法我是不懂。倒是这几个字五不挨八。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程连安笑道:“督公雄视八方。高瞻远瞩。其思维非奴才所能测度。不过据奴才所猜。这大概督公对于国体政事该如何处理这方面。总结出的几个要点罢。”
常思豪哼然一笑。随他转过屏风。进入内室。只见地中央放着一张枣色花雕架子床。床前一只半人來高椭圆形的大木桶。里面汤白花粉。热气蒸腾。四周八面全是齐顶的书架。藏书满满。唯东面书架中间一格里摆着尊观音像。千手千眼。若男若女。眉目半睁。仪态从容。像前一尊小小的三脚黄玉薰笼清香爽逸。烟气流沉。
程连安伺候着他入了水。将衣剑拿到外屋。唤人取走了血衣。将剑倚在屏风之侧。取澡豆和珍珠粉进來。调匀搁在旁边。又臂搭手巾端來一个小凳。搁在木桶下垫脚。撩了水润湿皮肤后。抿起一把澡豆來替他擦背。常思豪感觉背上温温腻腻的。颇为舒适。笑道:“让安祖宗伺候。那我岂不成了老祖宗么。真是不敢当啊。”程连安一边擦抹一边歪着小脑袋笑道:“当得。当得。您对我程家大恩大德。奴才给您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常思豪道:“哦。我对你们家又有什么恩德了。”程连安笑道:“侯爷在奴才爹的身边。陪他走完最后一程。这便是最大的恩了。何况您又千里寻孤。到京师來找我传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哪。”
常思豪耳里听着。感觉他在颈后擦抹的动作微微一重。劲走横斜。有了笔划。细细辨去。写的是:“鬼雾即驻外内应。从不公开现身。”登时心中明白。他刚才在外面佯作不知。实是谨慎之至。暗思:“这便错不了了。红龙在明。负责日常公事。鬼雾在暗。大抵负责渗透各种江湖帮派。东厂所得情报。都是由他们提供。夏增辉一人便掀起如此大的波浪。江湖上那么多帮派。这卧底的情报网亦必极其复杂。那么这一系的人手。只怕是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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