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屈与诚
五章 屈与诚 (第2/2页)也许未來不是这样也许根本沒有未來那有什么关系这一刻是真实就好相信我们会就这样躺到地老天荒永不分离
为何世事这样纷繁为何上天不遂人意
馨律抬起头來脸上凉凉的看到秦绝响胸前有一片湿迹她无意识地伸出指头在那片湿迹中划拨调弄忽然悲从中來
风呜呜地响着荒草簌簌旷野萋萋
寒意从背后升起
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是江湖的世界是男人的世界他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世界里
他就像山崖上的小树生长得艰难而扭曲这难道全是他的错吗
现在他死了对错已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上又只剩下孤孤单单的自己
她忽然怕极了这孤单一颗心空空地揪起
短发在额角轻搔着柔柔地
“等把头发蓄起來我就用八抬的大轿迎娶了你……”
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羞涩和在羞涩中想像着坐在轿中的样子
自己这一生竟也能像普通人家的女儿一般嫁为人妇也能像秦自吟那样怀胎有孕生儿育女
鼻子不由自主地酸起來“绝响绝响”她伸出手去轻轻推摇:“你醒一醒醒一醒啊”这时节她竟有种怪怪的感觉:哪怕他醒來让自己有个可以骂、可以恨的人也好
秦绝响沒有反应这让她的恐慌加剧:也许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她忽然慌慌地喊起來:“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你活过來你快活过來啊”
她奋力地捶按着秦绝响的胸口急吸一口气捏着鼻孔吹进他嘴里
分开时微风过唇一股腥涩味道返入口腔
这令她愣了一下意识到那是血的余味
秦绝响五指抓天、对空喷血的一幕忽然在眼前闪过
那是……那是为我而吐的血啊
这一瞬间她忽然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认识到他曾经有多爱自己这份爱带着血的汹涌、血的浓沃、血的滚烫、血的华丽明艳鲜烈宛若奇迹她忽然发现自己这样恨他、这样怨他原來又是这样地在乎他有这一份爱在哪怕他有过多少女人哪怕他犯下千重罪孽哪怕要与整个世界为敌自己都不在乎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想要和他在一起
“绝响绝响”
泣涕喷薄泪水萤流成河馨律在他身上胡乱掏摸找到伤药一股脑地都塞进他嘴里去拼命地捶打着他的胸想要帮助他呼吸
秦绝响静静地躺在荒草中一动不动好像故意不理她又好像犯着孩子气
常思豪腹部带伤牵扯疼痛行动甚是不便因此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几次穿林过岗之后前面人影不见只能凭着大概感觉步行追踪走了这半天忽然听侧前方远处有呼喊绝响的声音赶忙加速赶來正好瞧见馨律敲打秦绝响这一幕
他扶痛奔近:“师太怎么回事”
馨律有些六神无主地:“他死了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常思豪俯身一探秦绝响脉息俱无看颈部有勒伤知道是窒息而死的惊急间忽然想起一法忙拔出胁差扯过秦绝响的手掌用刀尖挨个指头戳去连刺十刀后命令馨律:“你继续吹气”自己抛下胁差扒了秦绝响的靴子伸掌在他脚底上“啪啪啪啪”疾风暴雨般猛拍
刚才旷野无人怎么渡气都好这会儿常思豪在馨律埋头吹时忽然意识耳根立刻红热起來却也顾不得了
拍了一百五十几掌后常思豪停下侧耳去听心跳馨律也不再吹忐忑地等着结果
听了一会儿常思豪抬起头來脸上沒有表情:“我以为妙丰这法子能行谁知道……”余光里馨律身上一懈堆坐在地上呆了一呆忽然探手拔起胁差往颈间抹去
常思豪一扑身抓住她握刀的手腕就势一滚将她呈大字形按在草地上馨律叫道:“别管我”握刀拼力回勾想刺自己的胸口常思豪双分两臂攥着腕子将她死死按住喝道:“你疯了”馨律不听拼命挣动常思豪被她掀了几掀只觉腹间刀口疼痛难忍说不出话汗珠滴滴嗒嗒流淌下來
就在这时身边传來一声惊叫:“大哥你在干什么”
常思豪和馨律眼睛同时一直侧头看去秦绝响单臂支撑坐起正瞧着他们也许刚才伤药混合吃多了的缘故人显得极精神眼睛还倍儿亮常思豪愕然道:“绝响你活过來了”秦绝响脸色怪到无以复加:“你……你还不下來”常思豪反应过來忙趁着馨律还在愣神的时候掰下刀子撑身爬起秦绝响过來连问着:“怎么样可伤着了快起來这地上怪凉的这是干什么”将手递向馨律
馨律见他无救原本不想活了眼见他居然活转过來惊喜直愣之余又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想想自己和他这些事真是又羞又苦、又酸又恼、又憋闷、又快活、又丧气恨不得扎在他怀里抱紧了他再不让他离去又恨不得给他几脚攮几锥子咬上几口揪下他几块皮这会儿看他这只手奔自己來了心里忽然就冒上來一股子气挥手“啪”地把这手打开就势一翻身站起來扭头就走
秦绝响想追忽然想起自己“不再追”的誓言整个人僵在那里
常思豪急急地道:“绝响我刚才在路上忽然想起件事正要问你”
秦绝响盯着馨律的背影好像沒听见
常思豪扯他胳膊:“上回我和你商量要派人到杭州接你大姐去唐门你派的是谁”
秦绝响看着他魂灵却似不在无法将这声音在脑中转成意义眼睛眨了半天这才骤然明白过來:假若当初是陈志宾负责此事那么很可能大姐会落在他的手里
“等等我想想我想想”他紧张地抓着头发又猛拍了两下忽然放松下來:“想起來了我当时是让邵方安排的这事为了女眷伺候着方便还特意安排了个姑娘就是姓……姓冯的那个她和大姐挺处得來”
常思豪道:“冯冯二媛”秦绝响道:“对对是这名字你记得倒比我还清楚”常思豪琢磨:二媛儿这姑娘见面次数虽然不多但一看便知十分老实腼腆她和双吉性格相类决不可能是坏人邵方自己熟应该也能放心回神看秦绝响十根手指头滴嗒着血光着脚站在草地上也不觉凉也不知疼说完这两句话小细脖子就像找太阳的向日葵早又朝馨律的背影滑了过去不由得替他叹了口气道:“她还沒走远还不追”
恰在这时有步音丛杂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