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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点本081】一章 骄子

【评点本081】一章 骄子 (第1/2页)

方枕诺一愣:“书信,.”
  
  常思豪道:“就是六成禅师写的那个……”
  
  方枕诺道:“六成,你认得六成,他给我写什么信了。”听常思豪把他如何到四川,如何遇上六成禅师和袁老,六成又是如何向他推荐自己,又说要写信等事讲说一遍,这才明白,说道:“原來如此,其实早在数月前,二哥來信召我去帮他,我便离开了云南,六成禅师的信即便送到,也定是落在了我身后,错过去了。”
  
  冯泉晓冷冷道:“哼,即便早瞧见了这封信,难道你还能过去帮东厂的狗腿子。”此言一出,卢泰亨、余铁成缓和的面色又复绷起,将把汉那吉和乌恩奇向后抓紧,
  
  眼见模糊的阵营感又变得清晰起來,常思豪叹了口气,松开了按着方枕诺的手,从自己如何进京开始,将如何见的郑盟主、如何受封,点苍派夏增辉如何伪装袁凉宇,如何挑拨三家相争相斗、廖广城如何勾连东厂,在修剑堂暗算十大剑、秦绝响如何因恐惧而出手,自己为稳定局面,如何压下了此事,以及后來为倒徐和实现剑家宏愿,如何与东厂虚与委蛇、立春大宴上如何想救明诚君,无定河边又如何着了郭书荣华的道儿,被朱情江晚以及游、燕二老误会等事一一说了,【娴墨:前事一总,只因误会之深,所叙不得不详,】
  
  整个过程中冯泉晓静静听着,脸上丝毫沒有缓和的迹象,余铁成和卢泰亨的表情也是半信半疑,一副姑且由得你说的样子,直到他讲完,方枕诺点了点头,微笑道:“常兄直言爽快,果然和江师兄所说一般不二,在下愿意相信你的为人,但有些事情多是一面之辞,大家无法尽释,想必常兄也可谅解,【娴墨:说全信则显假,说不信又沒法谈,这话一出,信中又有不信,原因却不在我们这边,责任推得干净,对方还得谅解,小方真七巧玲珑人,】”
  
  常思豪道:“是。”【娴墨:瞧瞧,说不出别的话來,唯有点头称是而已,和小方怎么比,】
  
  方枕诺道:“真假是非,咱们不妨暂行搁置【娴墨:政治话,今人谈边界问題,动辄“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就是知道事情无解或极难解,与其争个死活,不如干点來钱的、有用的,】,倒是今日之事疑点重重,咱们还当好好谈谈,我以人格做保,姬野平绝非卖国汉奸,那么是谁给几大外族发信、邀人齐來会谈的目的又究竟何在,常兄对此可有头绪。”
  
  常思豪心想:“听他刚才的话,姬野平对长孙笑迟还念念不忘,倒不像是个坏人了。”低头片刻,道:“江湖中人多半不会做出这种事來,那么设计之人,不是皇上,便必是东厂,【娴墨:照常理而言,应当说不是东厂,便是皇上,此处东厂放在后面,是因小常屡为隆庆利用,渐知朝中根底,虽沒接到程连安透的信,但有这一句话,便知他想法已经和绝响走到了一起,】”此言一出,卢泰亨、余铁成和冯泉晓的表情都微起变化,方枕诺欣然道:“不错,常兄肯说出这话,足见心地,江师兄他们在东厂宴上大闹一场,等于打起了反旗,聚豪阁收拢难民,对抗贪官,义字为先,本是民心所向,可若是背负上里通外国的罪名,那便会被天下所不齿,失却最重要的人心,官府再來征伐,就是名正言顺了。”【娴墨:在小方而言,东厂和皇上沒有区别,】
  
  常思豪表情痛苦,这一节其实自己也已想到,只是有些不愿承认而已,在朝廷看來,义军不论有多少理由也是反叛,对他们镇压迫害,用什么手段都是常情,看來皇上虽派自己出來找长孙笑迟,有和平解决的意思,却仍是做了两手准备,甚至可以推想,这一切都是虚晃一枪的缓兵之计,
  
  思來想去,拱起手來道:“方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方枕诺道:“请讲。”
  
  常思豪目光落在他身后:“把汉王子和我亲如兄弟,他并非好战之人,还望方兄能放他回去,也免得与鞑靼方面惹起争端。”方枕诺笑道:“可以,把他们扣在手里,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打个手势,余铁成将把汉那吉和乌恩奇放了开來,大船寻地在江北靠岸,常思豪换了双靴子【娴墨:原鞋因力挽江舟而开线,醒后未得其便,此处才换,笔不丢,细,】,亲将二人送到船下,
  
  把汉那吉在岸头上拉了他手,难分难舍,常思豪道:“兄弟,你年纪不大,脾气可暴躁得很,只怕久后易为奸人所乘,回去后一定要改改,乌恩奇的话,你也要听,不要乱使性子才好。”
  
  把汉那吉眼中湿润:“你放心,我都听你的,一克常哥,我还想天天和你摔跤,我好舍不得你。”常思豪一笑:“又不是生离死别,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教你的东西,回去可要好好练啊,要不然像个绊蒜的熊猫,一碰就倒,何时能赢我呢。”把汉那吉破泣笑道:“赢你,那可难了。”
  
  乌恩奇道:“五方会谈的事,我回去后会和大汗【娴墨:俺答是土默特索多汗,即小汗,不管汗位大小,总要称大汗,其实丢人,严格意义上说,元分裂后沒有大汗了,】说清楚,尽力相劝,请你放心。”把汉那吉也点头:“我回去,也一样。”常思豪沉吟了一下:“若是你大伯父要杀你呢。”把汉那吉道:“他军功多,是好汉,我尊敬他,可要來杀我,也只好拼了。”
  
  常思豪摇了摇头,紧紧握住他手:“你我之间沒有血缘尚能如此,自家亲人之间又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娴墨:程连安对小常的影响之大,不次于郑盟主,】亲人这东西,是沒一个便少一个,杀之容易,沒了想念时,可回不來,【娴墨:话都能懂,面对面瞧着爹妈,心情就变,人是很怪的,故父母对孩子最好的管教,是放任,孩子对父母最好的回报,是离开,大家各活各的,偶尔见上一面,分外亲切,总比同一屋檐下磨磨擦擦好,现在都住楼,小夫妻不愿和老人住很正常,过去大家庭在一起,那是有钱,一户一个独立院子,吃饭也不是总在一起吃的,而且长大了分家也是常事,小常正因无亲人,才不愿看到别人体会和自己一样的痛苦,这和他吃饱了饭就不希望看到别人沒渔打、沒地耕一样,很单纯,所以说理解小常不难,那么小郭呢,只有想明白小郭内心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看懂他为什么这么对待小常,所谓“官居东厂自荣华”,自字是最可思的,】”把汉那吉低头沉默不语,乌恩奇开解道:“我和大王子交情也不浅,尽力说合,想來还有希望,实在不行就离开大板升城,回草原放牛牧马,反正我和小王爷都不喜欢住宫殿、住板升房子。”常思豪点头:“嗯,有你在,我放心。”一行人把臂作别,走出去几步,把汉那吉忽然回过头來,叫了声“一克常哥……”欲言又止,常思豪笑道:“有什么话就说。”把汉那吉道:“我想和你结安答。”这些日常思豪耳濡目染,也和他学了不少蒙语,知道结安答就是汉人的拜把兄弟,打趣道:“怎么,我早把你当兄弟了,原來你还沒当我是大哥,害得我自作多情好几天。”大伙儿都笑,当下二人堆土插草,拜了三拜,站起身來,把汉那吉解下一个蒙古皮酒壶造型的金腰挂送给常思豪作为礼物,常思豪摸摸身上沒什么东西,忽然想起,回手招呼张十三娘,把舱中的“三河骊骅骝”牵出來,亲手把缰绳递在把汉那吉手上,草原人最爱是骏马,三河骊骅骝又极其雄壮,身条比大多数蒙古马都要长大【娴墨:阿哲也有不懂的,呵,谁说马是大的好,样子货而已,好马骑上去脚离地半米最佳,而且骑上要往前靠,跨着肩膀脖子,把马势压住,催起來马背是平的,不颠,直线前窜,四蹄如捣,这样速度才快,弯刀一过就抹下个人來,英国人那马术窜來跳去,打得了仗吗,笑死人了,整片国土还沒一个草场大,给两鞭子刹不住得窜海里去,玩马只能在家跳栅栏也就不稀奇了,】,把汉那吉早在船上见时,便经常去摸,甚是喜欢【娴墨:尽喜欢些中看不中用的,孩子还是小,】,不成想他竟然肯把此马赠给自己,登时乐得合不拢嘴,
  
  送走了他们,常思豪转身回來向舷梯口上拱手道:“方兄,这趟多有得罪,在下也要告辞了,这位张十三娘和众水手们和我是路上相识,还请诸位不要为难才好。”
  
  方枕诺道:“常兄要到哪去。”常思豪道:“我准备回京,找皇上讨个说法。”方枕诺大笑:“圣天子一意孤行,你能讨來什么说法。”一句话让常思豪定在那里:其实事到如今一切再清楚不过,皇上对自己、对长孙笑迟、对徐阶,乃至戚继光、俞大猷、郭书荣华,对所有人都只是加以利用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别人为他做得再多也是应该的,谁又有资格去挑他的毛病,可事情如此,不找他去说,又能怎样呢,怔怔之间忽然又想:我听到的也是方枕诺一面之辞,倒底姬野平这人如何,却也心里沒数,犹豫一阵,试探道:“如此,方兄可否从中安排,让我和姬阁主见上一面。”
  
  一听这话,冯泉晓登时眉头皱起:要会面必然要将其引入君山,岂非要被他窥尽洞庭形势,正要说话,卢泰亨扯胳膊冲他摇了摇头,冯泉晓心里明白,按捺着也把目光投向军师,只见方枕诺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娴墨:小常心事,如何能瞒得住这人中骄子,小郭看得透,小方也看得透,】,手往下探,常思豪扬手与他握在一处,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略一给劲,借力上船,
  
  方枕诺吩咐卢泰亨,把宝剑胁差各种随身物件也都一一交还常思豪,冯泉晓在旁边瞧着,默不作声,
  
  张十三娘本以为有一场大仗要打,却不想横生枝节,事情又有了新的方向,她对聚豪阁人仍是不大放心,虽然按照卢泰亨的指引确认航向操帆东进,心底却依旧暗加提防,方枕诺走到冯泉晓近前说道:“刚才在栈桥上时,底下的弟兄们有些军心浮动,冯大哥,烦你回去主持一下,弟兄们问起真相,你不须作答,只须当场毫无所谓地一笑即可。”冯泉晓皱眉盯他,难解其意【娴墨:那时候沒有给加西亚的信,】,方枕诺道:“当时对方人证俱全,咱们只一张嘴,全力抗辩效果反而不佳,此事关系重大,回去我还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对策,若公开真相,传出去只怕敌人又变生后招,反而对咱们不利,【娴墨:假话垫脚,但假中有真,之前被威胁时和小常低声说话,就是为此,】”冯泉晓微怔之下点了点头:“是。”方枕诺道:“形势有变,我回君山期间,西边之事由你暂代【娴墨:西边何事,暗留一笔,】,一切务要仔细。”冯泉晓向旁边的卢、余二人扫了一眼,自己一直不大服这小军师号令,论听话程度,这二人远比自己为强,却不想这当口方枕诺居然肯用自己,凝眉道:“军师……”方枕诺一笑伸手,在他大臂上握了一握,身子贴近时口唇轻动,低低说了两句【娴墨:真话不传,三国惯笔,】,冯泉晓抬头看他,眼露惊异之色,见方枕诺冲自己点着头,表情坚决凝定,当下拱手领命不再多言,也不用小船,转身疾奔两步,一个猛子扎入江中,转眼间便瞧不见了,【娴墨:逆流游回去,好水性,封你为蒙古海军司令,上任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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