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5节
第四卷 第15节 (第2/2页)文系净:“向北这一路,我看就不必了。”
孙白洪:“为什么?”
文系净:“向北是活棋,这个我没话说,只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一,目前孙武仁队长带的二大队,我们只知道已分散,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我们走了,让他们直接处于无援之地,势必造成军心涣散,所以在没有二大队的情况下,我们决不可走;二,在运河两岸,运支是核心,苏鲁支队和峄县支队走了,他们应当走,他们本就来于山里,目前只是重回山里,我们不同,这是我们的地盘,支队部在哪,核心就在哪,只要支队部在运河两岸,这就是最大的凝聚力,给老百姓以信心,也给我们自己以信心。”
孙白洪:“好,这话好,我孙白洪赞成!支队部决不向山里走。”
胡泰员:“那就只有一条路!向西!”
孙白洪:“为什么?南呢?”
胡泰员:“邵涧幽同志刚才说的好,向南,是冀希望于敌没想到我们初败于此,便敢于杀回马枪。但是万一敌人想到了呢?那个时候我们将无回旋余地,因为这运河,进难进,退难退。一旦敌人攻击,我部只有铤而走险向南进发。”
“向南是我熟悉的地方,一旦向南,贾汪、大许、徐州之敌便会以三角形式向我挤压,而此处尽皆平原,而一大队绝大多数战士是咱们运北人,纵是想化整为零也难以办得到。虽说徐州东郊有佟氏兄弟带着的咱们的独立营在那儿活动,可是目前情况之下,他们也只能说是想法自保,于我们必将无所帮助。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孙白洪微微点头:“也就是说,向西我们至少还有周旋的余地。”
胡泰员:“不错!在微山湖畔至少我们还有个郗村,咱们在那儿的工作开展的可是不错的。”
邵涧幽:“这也正是我要说的,郗村那儿我们隐藏个一两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孙白洪想了想说道:“嗯,郗村在微山湖东岸,背靠微山湖,如果敌人来攻,我则为背水一战之势,此为兵家大忌。而就因为是兵家大忌,敌料我必不敢走此一步;又,郗山东北十里为沙沟火车站,敌有重兵护路,而就因为此,敌料我也不会西出津浦路,到一个绝地去隐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火车站虽说有重兵,那可是护路用的,此处兵力轻易不得调动,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护路,苏鲁支队辖下的鲁南铁道大队在此处可是活跃的很哪。”
胡泰员:“确实如此,沙沟日军纵然发现我们,也绝不会轻易出兵,要出兵也必须请示,而且必须与北面的临城、南面的韩庄的兵力联动。”
邵涧幽:“这就给了我们喘息的时间。”
胡泰员:“一两天的时间应当不成问量。”
邵涧幽:“有了这一两天,我们就有时间找到足够的渔船,哪怕是到微山湖里去转他两天也是不成问题。”
胡泰员:“有了这一两天,咱们的战士也应当休整的差不多了,怕他何来?”
孙白洪:“一旦休整完毕,我们北攻临城,南击韩庄,甚至再转身南过运河,重回老地方都在行动之内,那时还不是任我横行,好,就这么办,通知战士们准备转移!兵发郗山村!”
十五日夜,运支一大队顺利转移至郗山隐蔽。
次日天亮,孙白洪安排人员外出打探信息,重点是临城、沙沟、韩庄这三个地方。
十六日,郗山一切如常!
周围一切如常!
十七日上午,郗山一切如常!
临城、沙沟、韩庄三地同时有兵力集结迹象!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敌人已察知情况,准备合围!
孙白洪笑道:“三面合围,敌人铁定了心,是要把我们朝微山湖里赶。”
邵涧幽也笑道:“既有这份盛情,咱们就到微山湖里泛一回舟,荡一回桨,不然可就真对不住他们喽。”
胡泰员:“湖里好歹有一个微山岛,四五里水路也算不上什么,这二十多只舟船咱们不是也备好了么?”
文系净:“你们几个,真想按着日本人划的路子走?微山岛东西长不过六七里,南北宽不过四五里,可是标准的弹丸之地,敌人汽艇四下一兜,可就把岛给封了,那时大军压境,我们就危险了。”
胡泰员见文系净紧张,忙说道:“文主任,他们两个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文系净疑道:“玩笑?这船不是准备好了么?”
胡泰员笑道:“那是应急而用,可用可不用。就是用了,也未必真去微山岛。”
文系净:“不去?”
胡泰员笑道:“这两天,咱们的支队长也没闲着,一直在设想敌人如何进攻,他定有良策,你急什么,听听他如何谋划。”
邵涧幽也笑道:“知支队长者,莫过老胡,来,咱们听听支队长的谋划。”
孙白洪一直微笑着听他们说话,听邵涧幽一说,忙的收了笑,肃然道:“好,各位听我啰嗦几句。”
“敌人态势,确有把我朝微山湖里驱赶之势。一旦入湖,则我机动能力必大减,上岛则敌围。入湖,则敌汽艇比我快,故入湖太险。”
“不入湖,南有韩庄之敌,甚至徐州之敌通过津浦线,可快速到达;北有沙沟,同样,临城之敌也可快速到达,如此则看似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东过津浦线,重回运河之北。这个应当是敌最能想到,也是最应想到的一着棋。”
“一旦如敌所料,重回运河北岸,我们势必重又回到敌人包围圈中,且此时运河北岸之敌,只怕未必便撤走了,说不定正在东面做个圈套等着我们朝里去呢。”
“因此相较之下,向西可能是于我更有利的一步棋,可这步棋也必被敌所料。我偏不叫他们如意。”
“今夜,我们上船,入湖,然后逆势南下,重回运河南岸。”
邵涧幽:“逆势南下,重回运河南岸?”
孙白洪:“不错,我们入湖,却偏偏不去微山岛,我们向东南方向去,经韩庄西继续南下……”
邵涧幽:“我懂了,那就是过了运河与微山湖的交接口,继续南行,在运河南岸的利国驿地界上岸。”
孙白洪面露微笑:“玉鸣,你所言不错,正是如此。运河南岸之敌,算来已在那儿盘桓了七日,想来也应当回去了。”
胡泰员:“妙!这样,我部可就脱了敌人的包围圈了。不过妙是妙,可就是险,极险!”
孙白洪:“我就是要在险中求胜!”
胡泰员:“还有一样必须考虑到,万一南行被敌发现怎么办?”
孙白洪:“这个我也曾考虑,一,我们是夜间行船,敌人发现的可能性不大;二,纵然发现也不怕,我们于夜间便于躲避,就在微山湖上和他打游击了。”
邵涧幽:“湖上打游击?也不错!不过,吃的问题可得解决。”
孙白洪叹道:“说的好啊,三五天的干粮我们还是要准备的。”
胡泰员:“白天,在湖上一望尽览,夜里,如果有灯火的话也是一个样子,咱们队里抽烟的可不少,须得颁布铁令,任他谁也不得弄出一点火花来。”
孙白洪大笑:“想的周到,我也不抽了,这个令必须下。”
邵涧幽:“还有一样,咱们的渔船相对来说还是太小了,人的动作稍微大一点,这船左右前后巅动的厉害,咱们的队员大多没在水上生活过,未必受得了。还有,长时间行船的话,不让人动,咱们的队员怕是受不了。”
孙白洪一听打了一个激凌,果然如此,不自主的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只能向曹操学一样本事了,把船连上,根据情况,四五只用绳连在一起。”
晚九时左右,所有队员尽皆上船,船编为五个排,自郗山启航,沿着微山岛东侧向南方缓缓行驶。
此时的微山湖于黑夜中分外静谧,微风轻拂,别有一番韵味。
船行至微山岛东南约十里处,东边数百米外便是山头村,恰就于此处突然听得几声枪响。
响声来自东南方向的湖面。
这几声枪响让众人的心尽皆一沉:敌人发现了!
船老大王大顺小声说道:“各位不要担心,这是抢船的,二倭鬼子,韩庄的!咱们的船向西偏偏就没事了。”
在王大顺的指挥下,船队避开了可能遇到的敌抢船队,一路南行,于十八日晨三时左右自南陇子湖登岸,此地北距韩庄约六里。
上岸之后,部队立即东进,自韩庄与利国驿之间穿过津浦路,继续东进。船老大王大顺自带着一干弟兄缓缓把船带回。
队伍行至万庄附近,天已黎明,孙白洪当即安排部队于万庄附近隐蔽地住下来,同时放出警戒人员。
孙白洪等人正觉歇了一口气,心情略略放松,突然警戒的战士气喘吁吁来报:东面路上有大量鬼子,正向这个方向而来!
这一句话不要紧,可真把个孙白洪等人吓的够呛。
孙白洪:“鬼子发现我们了?不可能啊,我们才刚到,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邵涧幽:“我也觉不可能,我们一路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倭鬼子没理由发现,这应当是路过的。”
孙白洪:“不管真假,让同志们先做好隐蔽,同时提高警戒,准备战斗。”说罢,当即安排人员分头去通知。
孙白洪与邵涧幽等人急忙随着侦察人员一同去观察,果然见东面路上有倭鬼子正急急过来,沿着村北面的大路,堪堪逼近村庄。
孙白洪只看了一眼便心中有数,当即说道:“这是过路的倭鬼子,系急行军状态,明显不是战备状态。”
果然,一队队的日军只是路过,于村庄上一刻也不曾停留,向西直奔利国驿方向而去。
胡泰员:“如果我说的不错,这个时间点,正应当是去郗山的,天亮时候正好完成合围,支队长,你高算啊,敌人这一击,我们算躲过了。”
邵涧幽:“不错,经利国驿北进,由铁路桥过运河,再集韩庄之敌,共围郗山。看来倭鬼子也不是吃素的,信息蛮灵通的。幸好我们计高一筹,走的更快!”
孙白洪一声长叹:“奸人多啊,架不住他们通风报信,我们无论封锁的多好,总有人能把信息送出去!大敌当前,分不清大是大非,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这话说的有些沉重,邵涧幽与胡泰员等人相互看了几眼,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待敌人过去许久,孙白洪方才命令战士们做饭吃饭,饭后又休息了两个小时,孙白洪下令向东进发,直奔涧头集。
对于这个命令,邵涧幽与胡泰员等人皆有些意外。
孙白洪见了,却笑了笑:“你们都感到意外,倭鬼子呢?”
一句话让众人茅塞顿开。
孙白洪又说道:“经过这七八天,运河两岸的老百姓十有八九都以为我们被倭鬼子给消灭了。我们白天行军,一是要给老百姓发个信号,咱们运河支队好好的,倭鬼子打不倒我们,二是给汉奸们看,让他们给倭鬼子送个信,叫倭鬼子知道他们是如何的失败。”
一席话,直听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路无阻,直达涧头集。
刚到涧头集,孙白洪等人便得到信息:龙西昆刚跑没多久,他是听说运河支队又回来的信息后跑的,还带着十来个二倭鬼子。前天,他是以日本人的警备第八大队队长的身份到的涧头集。
这个信息让孙白洪等人又是紧张又是郁闷。
孙白洪:“留住他的人终究留不住他的心。龙西昆这一去,是铁了心投敌了。”
胡泰员:“此人必成我等心腹大患!我们的心还是太软!此前他就有过一次反复,那次反复时我们就该……”
胡泰员没再往下说。
这话里有责备之意。
孙白洪听的出。
邵涧幽与文系净自然也听得出。
只是那时的决策者并非一人,今日后悔也是晚了。
孙白洪:“龙西昆是跟着二大队的,但愿孙武仁队长没被他给卖了,也不知二大队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那三个登时面面相觑。